“如果我们不需要解释就能欣赏一件作品，那么我们可以在没有作品的情况下欣赏解释吗？”2017年，Sulki & Min提出这样的观点，并出版了一本名为《解释》的小书。《解释》作为Sulki & Min为展览“Perigee 060421–170513”制作的一件作品，其中包含了200多条Sulki & Min对于作品的纯文本解释。

2024年3月24日，一场以《解释》为聚焦点的展览“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即将在杭州Transtage 转场开幕。由赵宛青、邵年、虞琼洁、卢涛共同策划，“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是出版《解释》的理由，《解释》则是策划展览的起点，两者在这种清晰又模糊的关系中互为镜像。

《Explained》书籍

千禧年以来，Sulki & Min 通过设计实践、写作、出版、教学、艺术创作等身体力行的方式，在亚洲与西方的地缘交叉中寻找自己的道路，以跨越国界的方式建立超越国界的连接，构建出全新的本土语境，成为韩国年轻设计师共同的“设计启蒙”。

在本次展览中，策展团队希望观众能重新思考展览与出版物之间的关联。换个角度，阅读文本并触及作品背后的观念——Sulki & Min理解事物的方式与态度。借着这次机会，策展团队还与Sulki & Min就他们成长经历、设计实践等方面聊了聊。

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 展览现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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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期

3月24日-5月26日

时间

12:00-18:00（逢周一闭馆）

地点

Transtage 转场

杭州市滨江区诚业路415号 江南岸艺术园区B座211

观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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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lki & Min

崔瑟杞（Sulki）和崔圣旻（Min）是来自韩国首尔的设计师，两人在耶鲁大学取得硕士学位后，前往荷兰从事平面设计研究，并于2005年回到韩国，开始设计实践，为许多文化机构与个人设计LOGO、宣传物料与出版物。目前，Sulki于桂园艺术大学任教，Min于首尔市立大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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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背景与思维成型

XYZ Labour & Transtage：你们先后在耶鲁求学，而后在荷兰Jan van Eyck Academie担任研究员，这两者分别对你们有怎样的影响？

Min：那些经历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我，但帮我拓宽了视野。它们让我变得更加包容和多元，在那之前，我是一个更激进的现代主义者，但在耶鲁的经历之后，我变得更愿意接受来自他人或其他领域的影响，比如艺术和建筑方面。

Sulki：在耶鲁时，我最常被问到的问题是：“你是怎么想的？”在韩国，我总是被告知应该做什么，并且我总是被要求将我的作品理性化和客观化。但在耶鲁，评论室的讨论总是集中在我特有的个人观点上。这对我的工作和生活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Karel Martens: Still Moving” 展览视觉

XYZ Labour & Transtage：当我们与欧洲设计师谈及你们的作品时，他描述你们的创作方式是荷兰的，但你们使用的语言是韩文，这种混合让他着迷。你们认为这样的观察结论存在吗？你们认为设计里的“荷兰味”具体是指的是什么？反之，有所谓的“韩国味”存在吗？

Sulki & Min：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取决于提问的人是谁。如果来自亚洲的人评论我们的作品看起来很荷兰，我们或许能够理解他们的说法并且赞同。但如果这是来自一个欧洲人的观点，我们可能会抗拒，因为我们并不想给他们提供一种猎取“来源”的特权。

对我们而言一些关键的老师都是荷兰人，所以我们的作品显现出一些从过往经历中获得的特质是很自然的，但我不确定现在的作品中是否仍然存在“荷兰味”，或者这种“荷兰味”是否曾经存在过。荷兰曾经——现在依然——有大量各色的平面设计师，他们的方式方法各不相同，用几个词来总结他们的作品是肤浅的。

Ob/scene Festival 2023

这同样也适用于“韩国味”这一概念，但也要考虑到我们都生活和工作在这个国家的事实，我们很难客观地看待这里正在发生什么，因为缺乏一种距离感。当我们在2005年开始实践时，我们觉得韩国的平面设计有一些特征，而我们不喜欢这些特征。它们往往装饰感很重而概念很弱，因此我们采取了相反的方法，通过用很轻的装饰和或许有些重量感的概念来创作。

“Homo Faber,”展览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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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荷兰回到韩国，开启在地实验

XYZ Labour & Transtage：是什么让你们决定回到韩国？你们刚回到韩国时，韩国的平面设计生态是怎样的？

Sulki & Min：我想语言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们始终相信平面设计关乎于想法和沟通，我们想念使用自己的语言来工作。而且荷兰已经有很多设计师了，我们觉得在韩国可能能够做出更多贡献。当我们考虑应该回到韩国还是留在荷兰时，一位资深的荷兰设计师建议我们留下来，他说：“在韩国，你们做不了像在这里这么有趣的工作。”这反而激怒了我，我想证明他是错的。

《Poster Poster Poster Pos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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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 Labour & Transtage：我们感觉首尔是一个被平面设计所包围的城市，作为这座城市中平面设计的贡献者以及观察者，你们会如何形容当代韩国平面设计的图景？

Sulki & Min：首尔正在变得日益时髦和精致，我们正在失去它的怪异之处。我不想过分浪漫化它，但所谓的“本土”文化在这座城市里已经很难找到了，我说我不想把“本土”的消失浪漫化是因为它很有可能成为下一波“复古”趋势的素材。但确实，我喜欢这座城市混乱而多元的身份现已逐渐变成一种“设计的更好”的同质化或某种夸张的形式。

你们觉得首尔被平面设计所包围，这很有趣。它仍然是一座喧闹的城市，同时有许多视觉声音在呐喊。有人在网上描述韩国就像一个大型的快闪店，意味着没有什么是持久的，一切都为短期运作而设计。我认为这是真实的，也解释了首尔的丑陋——所有臃肿速成的建筑以及临时广告牌。

首尔是一座非常肤浅的城市，它没有其他历史悠久城市的层次与深度。但肤浅也可以是一种解放，我们觉得没有那么多“传统”需要尊重，所以我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The Shape of Time: Korean Art after 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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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 Labour & Transtage：在我们看来，你们并不是典型的（韩国）设计师。在与Ingo Offermanns的对话中，你们曾将韩国平面设计描述为“并没有真正地欣赏留白，喜欢混合事物”。如今，你们的感受发生了哪些变化？

Sulki & Min：我想我的描述更多是关于韩国公众，而不是设计师。设计师们会在任何空间里填充装饰元素，因为他们被要求这样做，而不一定是因为他们想这样做。如果你向客户展示一个带有大量留白的极简设计，他们会说： “我们付钱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吗？”但可以肯定的是，韩国很多人都不喜欢留白的空间。

另一点是，很多韩国人似乎不喜欢色调内敛的设计，一份纯粹黑白的平面设计在这里不会得到太多支持，这就是为什么安尚秀或Workroom早期受瑞士风格影响的作品能够引人注目的原因。有些设计师会有意识地与主流审美对抗，这种情况一直存在，在这方面我们并不孤单。

《Materials and Transi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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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意义上的韩国艺术或手工艺以温暖、慷慨和幽默感而知名，而非精致或完美。我不知道这是否属实，或者只是殖民主义的另一种刻板印象，但我喜欢温暖和慷慨的想法大过于完美。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但也许因为我们是韩国人的缘故，我们觉得像埃米尔·鲁德（Emil Ruder）那样完美干净又宁静的排版有点令人反感，让我们想把它弄得乱一些，或者这也是我们受到荷兰文化的影响？

MMCA Performing Arts 2017 Asia Foc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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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 Labour & Transtage：“为工作而清晰，为愉悦而模糊。”这句话是你们工作指南。是否可以将你们的工作方法理解为：概念的清晰+意义的模糊，以创造更大的想象空间。这是否是你们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寻求平衡的一种方式？

Sulki & Min：是的，并且作为一种工作方法，你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比如让作品看起来清晰，但保持概念上的模糊。但这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保持理智的一种方式，你可以自欺欺人，认为自己这一行是在为人们和社会厘清事物，但你也知道你身处一个赋魅的产业，因为平面设计往往是造神的工具。

与其说这句话是在寻求平衡，不如说它是在揭露虚假的平衡。这句座右铭是个玩笑——虽然我们觉得大多数格言都挺可笑——但它也道出了我们所处的某种现实。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充满了悖论，你不能再简单地假装设计是一种秩序与和谐的力量。

The Beautiful Sou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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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版《解释》，到成为策展起点

XYZ Labour & Transtage：出版《解释》这本书的契机是什么？你们会如何定义《解释》在“Perigee 060421–170513”展览中的角色呢？当时它只能在前台借阅，那么它更像是一件作品？一份说明？还是一份出版物？

Sulki & Min：最初这本书是在2017年为我们在Perigee画廊的展览而制作。这个展览有点像一场虚假的回顾展，我们所有的代表作品都以极度模糊的形式展示，所以整个画廊都非常神秘。而我们希望有一个清晰的时刻，这就是书的起点。

因为人们总来问我们，这个作品背后有什么含义？你们的意图是什么？你们能解释给我听吗？我们觉得如果能出一本只提供解释而不提供视觉的书就好了，这也是我们对平面设计被讨论的方式的一种评论。对展览来说，我们不想让这本书成为“展览指南”，这就是我们把书放在前台并且不允许参观者把书带进展厅的原因。就像这样：“这里是作品，那里是文本，你可以随意联系。”

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 展览现场图

XYZ Labour & Transtage：解释与作品之间通常有三种关系：1.好的作品解释给作品加分。2.糟糕的解释可能让作品减分。3.什么也不会改变。你们如何看待你们的解释与作品之间的关系？在你们的经历中，是否曾出现解释比作品更出色的情况？或者说，你们是否会在意文本超过设计本身？

Sulki & Min：我觉得你可以在我们的书中看到所有这三种类型！但这本书本意是成为一个单独的对象，或多或少独立于其相关作品。我可以想象，根据你在书中读到的内容来创作一整套截然不同的作品。

还有其他方式对这些文本进行分类。有些评论采用第一人称视角，以“我们”作为主语，另一些则以第三人称叙述，似乎主语不是我们，而是观察和描述作品的人。有些作品更具解释性，试图澄清我们的意图，而有些则具有反思性或补充性，甚至有意误导，将读者的注意力从作品转移到其他事物上。这取决于项目的性质，取决于我们对过程或结果的感受，或者仅仅取决于我们当时的心情。它们都在文本和作品之间建立了不同的关系。

《Explained》内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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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践层面，我认为我们通常善于运用文字使我们的作品更有记忆度和价值。我不会说文本一定“胜过”作品，但有时候没有文本，作品就无法正常运作。也许更好地理解文本和图像之间关系的方式是将它们视为一个整体的不同组成部分，这些部分之间的动态可以因项目而异。

有时候，我们确实觉得文本变得比实体部分更重要，例如我们的“infra-flat”系列作品，有些人认为我们创造的术语和相关文本比视觉作品更重要。最初，这个术语和作品是为了评论当下的技术力量及其文化的影响而创作，随着系列作品逐渐发展，它开始有了不同的含义，现在，我们发现自己会用不同的术语来谈论它。我们现在更关注作品的体验性，而不是任何话语性和说教的层面。

“infra-flat”系列 Graysc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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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 Labour & Transtage：Gideon在评论文章中说：“……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说明，我们还能欣赏《解释》吗？阅读这本书而不阅读它的说明是否（同样）有意义？如果不是，那么Sulki & Min是否在暗示，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就无法充分欣赏一件作品？” 对此，你们的回答是什么？如果你们的答案和Gideon预设的一致，这否是一种“悖论”？这种“悖论”是否是你们作品的一部分？

Sulki & Min：没有解释应该也可以读这本书，只是读起来会有所不同。对我来说，《解释》是一本小说，最好是科幻小说。说到“完全”欣赏某物意味着你阅读一本书的方式一定有某种限制，但阅读小说的方式是没有限制的。对作品的评论可能会影响你的阅读，但并不一定会开启或关闭作品的潜力，它们只是改变了阅读的方式。

“infra-flat”系列 Technical Dra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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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 Labour & Transtage：本次展览与2020年在京都ddd的展览都呈现了你们不同阶段的作品。从你们的角度来看，这两次展览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

Sulki & Min：《解释》的日文增订版也与ddd展览同时推出，这是一个相似之处。但这本书并不是ddd展览的出发点或参考的主要框架，这是最大的不同。ddd展览的策展人后藤哲也想展示出我们作品的广度，正如他在介绍中强调的：“不仅是委托作品，还有为展览的创作、出版活动、视频/网络创作、翻译/写作等等。”在我的理解里，这并不是这次Transtage展览中关注的重点，不过两次展览在选择作品上有很大的重叠。

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 展览现场图

XYZ Labour & Transtage：从网站上选择展出作品 VS 从《解释》中选择展出作品，在你们看来，这两种方式最大的区别是什么？《解释》本身成为了筛选作品的机制，“作品—解释—《解释》—展览”的关系被混合了，这是一种新的模糊吗？

Sulki & Min：我认为你恰恰说到了ddd展览和本次展览之间方法上最主要的区别。后藤哲也根据我们的网站来选择作品，有一些作品在《解释》中没有提及，尤其是《Festival Bo:m》的海报，这是我们比较知名的作品之一，但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甚至在我们的网站上也没有。

Festival Bo:m

这次展览中，你们把这本书作为参照，可能有些作品是因为文本选择的，而不仅仅根据视觉。我们喜欢根据作品的书面评论来选择展出作品的想法，这有点像情境主义者在城市中使用另一个城市的地图行走。这种做法可能会揭示出我们作品的某个维度，而当你首先看到的是图像时并不明显。所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这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模糊，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一种实现清晰的方式。

“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

展期

3月24日-5月26日

时间

12:00-18:00（逢周一闭馆）

地点

Transtage 转场

杭州市滨江区诚业路415号 江南岸艺术园区B座211

观展方式

扫码购票

瑟杞与旻：清晰与模糊

主办机构：XYZ Labour，Transtage  

策展团队：赵宛青、邵年、虞琼洁、卢涛  

展览运营：吴越、牛美琪 

合作机构：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传播学院视觉

视觉设计：邵年、Sulki & Min

展览制作：迷墙、落地为芷

印刷支持：四色印刷

字体支持：蒙纳字库、汉仪字库

纸张支持：纸天下@博美华彩、北京森罗万象纸业有限公司、上海美升纸业

媒体支持：Design360°、小红书、DEMO studio、 拂一个山坡、Hiiibrand、Wallpaper、香蕉鱼

特别感谢：非白工作室、贺荣凯、石羽晨、言由、广禛

*排名不分先后